西次三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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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《西次三经》中记载了崇吾山到翼望山的地理分布及山川风貌。经中说有二十三座山,其实只有二十二座。这列山系位于《西次二经》所载山系的北面,即今新疆、甘肃、青海、蒙古一带。

经中记载了齐飞的比翼鸟、长着翅膀的文鳐鱼、人面虎身的九尾兽陆吴等奇珍异兽,还记载了历史人物和神仙故事,如居住在玉山的西王母,以及黄帝杀死钟山山神的儿子鼓的故事,这些神话展现了古人丰富的想象力,为后世研究上古文化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素材。

西次三经之首,曰崇吾之山,在河之南,北望冢遂,南望䍃之泽,西望帝之搏兽之丘,东望䗡渊。有木焉,员叶而白柎,赤华而黑理,其实如枳,食之宜子孙。有兽焉,其状如禺而文臂,豹虎而善投,名曰举父。有鸟焉,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,相得乃飞,名曰蛮蛮,见则天下大水。

西次三经中的第一座山,叫做崇吾山,它位于黄河南面,北面可望到冢遂山,南面可望见䍃之泽,西面可看到黄帝与猛兽搏斗的丘陵,东面可望到䗡渊。山中有一种树,长着圆圆的叶子、白色的花萼,开红色的花朵,有黑色的纹理,结的果实与枳相像,人吃了它能使子孙兴旺发达。山中有一种野兽,形状像猕猴,上肢有花纹,有豹子一样的尾巴,擅长投掷,名字叫举父。山中有一种鸟,形貌像野鸭,长着一只翅膀和一只眼睛,它必须和另一只相同的鸟合起来才能飞行,它一旦出现,天下就会发生大水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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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北三百七十里,曰不周之山。北望诸[囟比(左右)]之山,临彼岳崇之山,东望泑泽,河水所潜也,其原浑浑泡泡。爰有嘉果,其实如桃,其叶如枣,黄华而赤柎,食之不劳。​

再往北三百七十里有座山,名叫不周山。它的北面可以望见诸[囟比(左右)]山,面对着岳崇山,东面可以望见泑泽,这是黄河水在地下潜流的地方,水在流出的地方发出巨大的喷涌声。这里有一种能结鲜美果实的果树,结出的果实形状像桃,叶子像枣树叶,开黄色的花,长着红色的花萼,人们吃了这种果实,就不会感到疲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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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北四百二十里,曰峚山,其上多丹木,员叶而赤茎,黄华而赤实,其味如饴,食之不饥。丹水出焉,西流注于稷泽,其中多白玉。是有玉膏,其原沸沸汤汤,黄帝是食是飨。是生玄玉。玉膏所出,以灌丹木,丹木五岁,五色乃清,五味乃馨。黄帝乃取峚山之玉荣,而投之钟山之阳。瑾瑜之玉为良,坚粟精密,浊泽有而光。五色发作,以和柔刚。天地鬼神,是食是飨;君子服之,以御不祥。自峚山至于钟山,四百六十里,其间尽泽也。是多奇鸟、怪兽、奇鱼,皆异物焉。

再往西北四百二十里有座山,名叫峚山,山上生长着许多丹木,长着圆圆的叶子、红色的茎干,开黄色的花朵,结红色的果实,果实的味道如糖浆一样甜,吃了它就不会感觉到饥饿。丹水发源于峚山,向西流入稷泽,水中有很多白玉,还有玉膏,玉膏涌出的地方一片沸腾,黄帝就曾以这种玉膏为食,还用它来招待宾客。由玉膏又生出了黑玉。用玉膏涌出之地的水来浇灌丹木,经过五年,丹木便会呈现出五种清新的色彩,发出五种芬芳的香味。黄帝于是取峚山之玉的精华,将其投在钟山的南面。后来便生出优良的美玉,坚硬而状如粟米,精密细致,浑厚润泽而有光彩。它发出的五种颜色相互辉映,以此来调和阴柔与阳刚。天地间的鬼神,都来享用这种美玉;君子将其佩戴在身上,可以抵御不祥之气。从峚山到钟山,距离为四百六十里,其间全部是池泽。那里生长着许多奇鸟、怪兽和奇鱼,都是怪异罕见的动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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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北四百二十里,曰钟山。其子曰鼓,其状如人面而龙身,是与钦䲹杀葆江于昆仑之阳,帝乃戮之钟山之东,曰[山䍃(左右)]崖。钦化为大鹗,其状如雕而黑文白首,赤喙而虎爪,其音如晨鹄,见则有大兵。鼓亦化为鵕鸟,其状如鸱,赤足而直喙,黄文而白首,其音如鹄,见则其邑大旱。

再往西北四百二十里有座山,名叫钟山。钟山山神的儿子叫鼓,他的形状为人面龙身,他与钦䲹联手在昆仑山的南坡杀死了天神葆江,黄帝因此将鼓与钦诛杀于钟山东面的[山䍃(左右)]崖。钦死后化为一只大鱼鹰,形状像雕,有着黑色的斑纹、白色的脑袋、红色的嘴,长着老虎一样的爪子,发出的声音与早晨天鹅的叫声相似,只要它一出现,就会发生大的战争。鼓死后化为鵕鸟,形状像鹞鹰,长着红色的脚、又长又直的嘴、黄色的斑纹、白色的脑袋,发出的声音与天鹅的叫声相似,它在哪座城邑出现,哪座城邑就会有大的旱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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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百八十里,曰泰器之山。观水出焉,西流注于流沙。是多文鳐鱼,状如鲤鱼,鱼身而鸟翼,苍文而白首赤喙,常行西海,游于东海,以夜飞。其音如鸾鸡,其味酸甘,食之已狂,见则天下大穰。

再往西一百八十里有座山,名叫泰器山。观水发源于此山,向西注入流沙。水中有很多文鳐鱼,形似鲤鱼,长着鱼的身子、鸟的翅膀、苍色的斑纹、白色的头、红色的嘴,常常在西海活动,在东海畅游,夜里时常跳出水面飞翔。发出的声音和鸾鸡的叫声相似,肉味酸中带甜,吃了以后可以医治癫狂病,它只要一出现,天下就会获得大丰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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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三百二十里,曰槐江之山。丘时之水出焉,而北流注于泑水。其中多蠃母,其上多青、雄黄,多藏琅玕、黄金、玉,其阳多丹粟,其阴多采黄金、银。实惟帝之平圃,神英招司之,其状马身而人面,虎文而鸟翼,徇于四海,其音如榴。南望昆仑,其光熊熊,其气魂魂。西望大泽,后稷所潜也。其中多玉,其阴多榣木之有若。北望诸[囟比(左右)],槐鬼离仑居之,鹰鹯之所宅也。东望恒山四成,有穷鬼居之,各在一搏抟。爰有淫水,其清洛洛。有天神焉,其状如牛而八足二首,马尾,其音如勃皇,见则其邑有兵。

再往西三百二十里有座山,名叫槐江山。丘时水发源于这座山,向北注入泑水。水中生有许多螺。山上有许多石青、雄黄,还有很多上乘的美石、黄金、玉;山的南面多丹砂,北面有很多带彩色纹理的金、银。槐江山其实是黄帝成仙后的住所,由天神英招负责管理,英招长着马身人面,身上有虎一样的斑纹,并长有鸟的翅膀,(英招)在四海巡行,发出的声音像是辘轳抽水的嘶鸣声。(从山上)向南望可以看到昆仑山,那里火光熊熊,雾气缭绕;向西可以望见大泽,后稷死后就埋葬在那里。山中有很多玉石,山的阴面有很多长在榣木上的若木。(从山上)向北可以望见诸[囟比(左右)]山,槐鬼离仑就居住在那里,(那里)也是鹰和鹯栖息的地方。向东可以望见连在一起名叫恒山的四座山,有穷鬼就居住在那里,并且各住在山的一边。这里有瑶池,里面的水十分清澈。有一位天神,他的形状像牛,有八只脚、两个脑袋,长着马一样的尾巴,他发音时如勃皇啼叫一般,他只要一出现就会发生战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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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四百里,曰昆仑之丘,是实惟帝之下都,神陆吾司之。其神状虎身而九尾,人面而虎爪。是神也,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。有兽焉,其状如羊而四角,名曰土蝼,是食人。有鸟焉,其状如蜂,大如鸳鸯,名曰钦原,蠚鸟兽则死,蠚木则枯。有鸟焉,其名曰鹑鸟,是司帝之百服。有木焉,其状如棠,黄华赤实,其味如李而无核,名曰沙棠,可以御水,食之使人不溺。有草焉,名曰薲草,其状如葵,其味如葱,食之已劳。河水出焉,而南流东注于无达。赤水出焉,而东南流注于汜天之水。洋水出焉,而西南流注于丑涂之水。黑水出焉,而西流于大杅。是多怪鸟兽。​

向西南四百里有座山,名叫昆仑山,这里实际上是黄帝在下界的都城,由天神陆吾负责管理。陆吾的形貌像老虎,长着九条尾巴、人一样的脸、虎一样的爪子;这位天神,还掌管着天上的九个部界和天帝苑圃里的时令节气。山中有一种兽,它的形状像羊,长着四只角,它的名字叫做土蝼,能吃人。山中有一种鸟,它的形状像蜂,大小跟鸳鸯差不多,名字叫做钦原,它只要螫一下鸟兽,鸟兽就会死亡;螫一下树木,树木就会枯死。山中还有一种鸟,名叫鹑鸟,(这种鸟)专门管理天帝的各种服饰。山中有一种树木,形状像棠梨,开黄色的花,结红色的果实,果实的味道如李子一般,没有核,它的名字叫做沙棠,可以用来防水,吃了这种果实,人就不会被淹死。山中有一种草,名字叫薲草,其形状如葵一般,味道与葱的味道差不多,人们吃了它能治疗抑郁症。黄河源自昆仑山,先向南流再折向东流,注入无达。赤水源自昆仑山,向东南注入汜天水。洋水源自昆仑山,向西南流入丑涂水。黑水也源自此山,向西流入大杅山附近的水中。昆仑山中生活着很多怪鸟和怪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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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三百五十里,曰玉山,是西王母所居也。西王母其状如人,豹尾虎齿而善啸,蓬发戴胜,是司天之厉及五残。有兽焉,其状如犬而豹文,其角如牛,其名曰狡,其音如吠犬,见则其国大穰。有鸟焉,其状如翟而赤,名曰胜遇,是食鱼,其音如录,见则其国大水。 ​

再向西三百五十里有座山,名叫玉山,这是西王母居住的地方。西王母形貌像人,长着豹一样的尾巴、老虎一样的牙齿,善于长啸,蓬散着头发,头上戴着首饰,它掌管天上的灾疫和五刑残杀。玉山中有一种兽,它的形状像狗,身上有豹一样的斑纹,长着牛一样的角,它被叫做狡,发出的声音跟狗的吠叫声相像,它出现在哪个国家,哪个国家就会获得大丰收。山中有一种鸟,形状像长尾的野鸡,红色,名字叫做胜遇,它以鱼类为食,发出的声音像录的叫声,它出现在哪个国家,哪个国家就会发生水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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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二百里,曰长留之山,其神白帝少昊居之。其兽皆文尾,其鸟皆文首。是多文玉石。实惟员神磈氏之宫。是神也,主司反景。

再向西二百里有座山,名叫长留山,此山的山神白帝少昊就居住在这里。山中的野兽尾巴上都有花纹,山中的鸟类脑袋上都有斑纹。山中还有很多带彩色花纹的玉石。这座山其实是员神磈氏的宫殿。这位神掌管太阳落山时光线射向东方的反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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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二百八十里,曰章莪之山,无草木,多瑶、碧。所为甚怪。有兽焉,其状如赤豹,五尾一角,其音如击石,其名如狰。有鸟焉,其状如鹤,一足,赤文青质而白喙,名曰毕方,其鸣自叫也,见则其邑有讹火。

再往西二百八十里有座山,名叫章莪山,山中不长草木,有很多美玉和青绿色的玉石。山里的东西十分怪异。山中有一种兽,它的形状像红色的豹,长着五条尾巴、一只角,叫声像是敲击石头发出的响声,它的名字叫做狰。山中有一种鸟,它的形状像鹤,只有一只脚,青色的羽毛之上有红色的斑纹,长着白色的嘴巴,这种鸟名叫毕方,它鸣叫起来就好像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,它在哪里出现,哪里就会有大片的野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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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二百二十里,曰三危之山,三青鸟居之。是山也,广员百里。其上有兽焉,其状如牛,白身四角,其豪如披蓑,其名曰[彳敖(左右)][彳因(左右)],是食人。有鸟焉,一首而三身,其状如[乐鸟(左右)],其名曰鸱。​

再往西二百二十里有座山,名叫三危山,三青鸟就栖居在这里。这座山,方圆百里。山上有一种野兽,形状像牛,身子为白色,头上长着四只角,身上的毛如披着的蓑衣一般,它名字叫[彳敖(左右)][彳因(左右)],能吃人。山中有一种鸟,长着一个脑袋、三个身子,形状与[乐鸟(左右)]鸟相似,它的名字叫做鸱。 【鸱鸟】 在民间传说中,鸱鸟不喝泉水和井水,只有遇到下雨沾湿了羽毛,才能喝到水。它的外形与猫头鹰相似,被认为是威猛和必胜的象征,因此大量出现在商周的礼器上。古人认为,它作为灵魂的引导者和守护者,身上具有某种神圣的性质,因此汉代一些与丧葬有关的绘画中,常出现这种鸟。但由于它外形丑陋、声音难听,逐渐被后代人视为不祥之鸟。据说,唐肃宗的张皇后为了篡权,常将鸱鸟的脑子和在酒中呈给肃宗,人喝了之后就会长时间醉酒并变得健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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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三百五十里,曰天山,多金、玉,有青、雄黄。英水出焉,而西南流注于汤谷。有神焉,其状如黄囊,赤如丹火,六足四翼,浑敦无面目,是识歌舞,实为帝江也。

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有座山,名叫天山,山上有很多金和玉,还有石青和雄黄。英水发源于天山,向西南流入汤谷。山中有一位神,他的形状像黄色的皮囊,红如火焰,长着六只脚、四只翅膀,脑袋部位浑沌一团,分不清面目,却会唱歌跳舞,它其实就是帝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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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西二百九十里,曰泑山,神蓐收居之。其上多婴短之玉,其阳多瑾、瑜之玉,其阴多青、雄黄。是山也,西望日之所入,其气员,神红光之所司也。

再往西二百九十里有座山,名叫泑山,名叫蓐收的神就居住在这里。山上有很多婴短玉,山的南面有很多美玉,北面有很多石青和雄黄。从此山向西望去,可以看见太阳落山时的浑圆气象,这种景象,正是由名叫红光的神掌管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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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水行百里,至于翼望之山,无草木,多金、玉。有兽焉,其状如狸,一目而三尾,名曰讙,其音如奪百声,是可以御凶,服之已瘅。有鸟焉,其状如乌,三首六尾而善笑,名曰鵸鵌,服之使人不厌,又可以御凶。

往西走一百里水路,就到了翼望山,山中不长草木,有很多金和玉。山中有一种兽,它的形状与山猫相似,长着一只眼睛,且有三条尾巴,名字叫讙,它的叫声仿佛能盖过各种声音,可以用它来防御凶险,人们食用它可以治疗黄疸病。山中有一种鸟,形状似乌鸦一般,长着三个脑袋、六条尾巴,经常发出笑声,它的名字叫鵸鵌,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梦魇,还可以防御凶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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